不维权不认栽—成都异味奔驰八千里求医路(上)

【写在前面】
上次的“不怕激怒大众”,引起了不小的波澜,这次诺诺又怕把奔驰给“得罪”了,斟酌了很久,也改了好几版,才将这次为成都诺粉修大奔的作业呈现给大家。
我是一个德系车迷,无“黑”德系品牌之意图。请诺粉们明白:只有在通往完美的道路上,问题才会更加惹人注意。爱车的诺诺同样在追求完美,可谓感同身受。

【决定千里求医】
这位奔驰车主一家都是诺粉,也是四川老乡。
接到这位诺粉的诉苦已是去年的事情了,说他家的奔驰车内味道很臭,夏天尤为严重,家里人已经忍无可忍。按理说坐奔驰是件很开心的事情,但是放学去接女儿,她同学都不愿搭他家的车。只是因为人家远在成都,我也一直没好意思劝他来上海修车。
直到去年10月份的一次联络,车主开始询问卖车会亏多少钱,希望找我们淘一台别的车子。还提到全家唯一拦着不让卖车的是刚上小学的女儿,小莹莹固执地说:“我喜欢它,它没有味道,不要卖掉它!”
孩子从小就知道去“爱”一辆车,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儿;随着年龄增长,人越发善于计算、比较和取舍,大人们想换车无外乎出于对维修、物流成本和维修效果的不确定性,对车的情感自然就淡化到趋于理性了。
其实我也听说过这批奔驰异味的事情,亲戚朋友都敬而远之的话,一定是有臭味的。感动于小诺粉对车的感情,我主动邀请这位诺粉发车到上海,由我亲自主刀为它的奔驰看病,并承诺做大的努力花最少的费用。

【川A大奔到店…】
为了接待好这台问题车,技术研发部专门开会讨论,专门制定了一套费力费心但不费钱的拯救计划,并安排了最diao的工程师对接,由我来做项目指导。
2015年11月中旬,经历了2000多公里的辗转,拖车将这台川A奔驰运抵上海基地。


图:车辆运抵上海旗舰店


【第一轮路试…】
第一步,是为期两天的试驾体验。我以车主的角色“使用”车辆,为的是准确体会车主的感受,当然另一方面是为了“记住”异味的特征和主观浓度,如果可以顺便捕捉到一些变化规律,就有助于后面的侦破。


图:半夜试车


虽然上海已经几近冬季,天气转寒,但臭味依然很浓郁,随时打开车门就能闻到。车辆关窗停放一夜后,这种酸爽的臭味更是浓烈。我记得第一天晚上的50km路试,后半程我不得不摇下4个车窗,味道依然不肯被吹散。当晚到家后,我头晕了好一阵。


两天的路试,总算坚持下来了,“奔驰味”刻骨铭心的同时,也好好把玩了一下这款C200旅行版,如果忽略鼻子的感受,舒服就是舒服,浑身都很柔顺的感觉,不愧是坚持了多年的豪门设计风格,处处都可以看到用心。走城市郊区道路上下班,平均油耗可以低到7L/100km左右,很赞哦。


图:油耗图


【重大发现】
接下来就该进入调查了。以前一直跟各种试制样车打交道,什么怪问题都面对过,这次不能说胸有成竹,也算临阵不乱吧。味道的浓度和开空调、暖气无关,跟内外循环无关,在车厢内均匀分布…于是高度怀疑味道是车厢内大面积物件散发出来的。

那天,我像猎狗一样,把车内各个地方都闻了一遍,包括顶棚,座椅,车门,后备箱,地毯,毛毡等。发现气味最浓郁的就是踩在脚下的地毡了,尤其是平时被脚垫遮住的地方,掀开深吸一口,毕生难忘。





图:诺诺闻车图


图:工程师们重新讨论诊断计划


赶紧召集相关人员,根据新的发现调整了工作计划。杜蕾斯也立刻安排把车子送进工位,打算拆除地毡看个究竟。


图:车子在工位里拆地毡


通常,地毡下方就是铁皮车身了,也叫“白车身”。奔驰还会在车身上的关键部位贴上沥青阻尼片,用来抑制车身局部震动,提高对噪音的衰减。我们也怀疑这个东西会有味道,正好拆掉地毡就可以看个究竟了。


图:白车身上的沥青阻尼材料


图:拆光内饰的C200


师傅不到2小时就拆除了车厢内物品,把三块地毡总成抬了出来,臭气熏天,顿时周围的工位都陷入了酸爽。大家还开玩笑说,谁能抱在手里坚持一分钟,就是英雄。


图:拆下来的地毡总成(后座部分)


我们现在可以判断,地毡的确有天大的责任,一旦把鼻子凑近它们,就要晕倒。

其他嫌疑物件,如座椅、坐垫、侧面植绒饰板,顶棚,其实细闻都有些许异味,但也可能是在这个酸臭环境中呆久了,被传染的呢?于是统统取出来,晾晒后再来论断它们是不是“源”。


图:拆下来的副驾驶座椅


拆光的车子开门开窗放置一夜后,次日车箱里依然是浓郁的酸味。于是,我们整理了一下,有这三种可能:

1)死角的残余味道未散去,需彻底通风;
2)车内还有异味源,需继续排查;
3)地毡异味物质残留于车内其他物件,需去除;
但是,老天实在不给力啊,11月底到12月初,上海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,就没出过啥太阳,怎么晒呢?只能盼雨快点停。
阴雨天里,我们至少得出了一个结论,地毡总成有强烈的酸臭味。而且通过对地毡采取小样,仔细辨别,还发现味道是地毡总成中间最硬的那层散发出来的,术语叫“Heavy Layer”,很可能跟这层材料的成分有关。

【凶手终于现身】
雨下它的,我们忙我们的。
这段时间里,技研部工程师也没闲着,我们获得了一个很有收获的调查结果,也请诺粉们转告一下周边的被困扰的奔驰车主:
异味来源是一种叫做“丁酸”的化学物质,分子式我就不拿出来嘚瑟了,它是无色或淡黄色透明油状液体,有类似奶酪的不愉快气味,因此也叫“酪酸”。这种物质广泛存在于腐臭黄油、干酪、呕吐物中,也是人体体臭(如腋臭)的重要成分之一,西方人尤其明显。
丁酸溶于水和很多有机溶剂,属于低毒性物质,高浓度直接接触会引起皮肤、眼或粘膜中度刺激性损伤,但是车内被闻到的那点浓度是远远到不了这个损伤量级的。



图:丁酸分子结构


而且,丁酸是地毡在后来的使用中才产生的新物质,是一定用车条件下的产物,如高温度、高湿度,酸性空气接触(大气污染问题)。显然车子刚买来时是没有这个味道的(造出来就这个味道,谁还去买啊?)。这就是为什么同是这一批车子,异味浓度高低不一的原因,有的车甚至一点味道都没有,我相信这个年份的C级轿车,并不是都有异味抱怨。到底有多浓,一定程度上也是得拼人品。

【与丁酸的搏斗】
既然查明了敌人是丁酸,那就围绕它的属性来设计克敌方案吧!
1) 丁酸有一定的挥发性,可随水分一起挥发。
根据这个属性,我们想到了烘烤的方案。吴店长的老同学公司里有一台很大的烤箱,全电脑智能温控,于是吴店长带着三块地毡奔赴客场征用设备。烤箱温度不敢设置太高,因为地毡背面有海绵泡沫。烘烤了40多分钟,臭气根本不见减弱,反倒整的同学车间里满是醉人的酸臭,引来众人围观。不见好转,另外两块也别烤了,赶紧撤回作罢。后来才知,丁酸的气化点高达160度,低温烘烤简直是杯水车薪啊。


图:把地毡送去烘烤


图:烘烤地毡中


2) 丁酸溶于水。
虽然是油状液体,但这个属性让我们高兴起来,那就试试水泡吧?杜蕾斯找来一个巨型容器,蓄水后把副驾驶地毡丢进去浸泡。果然灵验,池水的确酸臭刺鼻,想必丁酸大量析出哈。后来换了好几次水,等酸味逐渐减弱后,把地毡捞出来晾干。结果让我们大失所望,干燥后的地毡依然酸臭!
坚持不懈的杜蕾斯又换用了热水熬煮重新进行测试,希望高温导致分子运动活跃,溶解带出可以更彻底。虽然这次尝试仍然以“然并卵”告终,不过大家脑补一下那个场景,算得上爱车的诺诺史上最low场面,酷似一个黑作坊在用皮鞋熬制果冻。这一步骤的图片就不挂了,影响品牌形象。


3) 丁酸呈酸性,容易被盐析。
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化学方法上面了!还好无店长化学NB,挑灯夜战,翻阅资料,根据丁酸的分子结构,配比了一款神奇药水(大致就是某种碱和某种盐类按某种比例混合的物质吧,诺诺化学很挫的),为了加速溶解,超长搅拌棍都用上了。


图:吴店长熬制秘方药水


药水配置完毕,接下来的场面就比较残忍了,把地毡塞进去,并用水泥砖头压住,具体做法参考如何批量制作泡菜。


图:制作吴氏泡菜中


因为不知道地毡里面到底有多少酸可以参与反应,我们无法事先设置药粉的用量,只好降低药水浓度,泡制24小时,反应趋于稳定后,再根据溶液的pH值再调配下一泡的药水浓度,直到pH值显示为中性(pH=7)。

实践证明,这个方法是漫长而有效的,溶液的丁酸味道逐渐减轻,我们也形成了经验,泡制最后一块地毡时,对药粉用量的预估已经达到了相当“精准”的程度哦!


图:无店长正在检查气味


结果,上海又特么下了一周的雨,带着厚厚海绵的地毡,晾晒很成问题,如果不及时晾干,就会发霉,导致新的异味。我们急于知道是不是酸臭味真的被有效去掉了,店长Eddie很支持地启用了钣喷车间的烤漆房,专门烘烤地毡,这个烘干速度是嗖嗖的,成本自然也是哗哗的。

大家为之鼓舞的时刻来临,味道去除很明显!刚从车上拆下来那会儿,只要你敢把鼻子凑上去就是英雄;现在贴上去闻,只能闻到一丝残余了。当时的场景,一个地毡被传来传去,… 总之,你能想象一堆男人争先恐后去闻一个东西的画面么?
为了保留节操,抱歉只能用一张小图片来描绘当时的喜悦。


图:技研部的伙计们都很高兴


【我们高兴得太早?】

其实,问题还没有完。严谨的调查,离不开周密的推理,我们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性。
地毡的确有很浓的异味,但它是不是唯一的异味源呢?
话说那台拆光内饰的C旅,在基地停放了两周后,还是像个酸菜坛子,车里是不是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异味源?这些异味源可以用什么方法来攻克?
如果不把这些问题彻底搞清楚,前面的工作就可能白做。
敬请关注我们的微信号(icheNuonuo),期待《成都诺粉八千里求医路》的下集,继续讲述诺诺的侦破故事。


爱车的诺诺技研部(上海基地)同仁,祝大家新年快乐!